吴中有非常清楚他会什么。谌建伟担任市委书记到出任江北省省委副书记、省长，他就一直担任他的随身秘书，时间长达九年。虽不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，可他肚子里有些什么想法，吴中有还是基本上知道。不等谌建伟开口，他已经开始在会议记录本上这样记载：谌省长这件事属于人民群众的正常来信，我们应该正确对待，不要把事实夸大，本着对王金印同志的关心，省委可以派出调查组前往海川市调查，还王金印同志一个清白，也给举报者一个交代……
过了一会，谌建伟果然照着吴中有的思路开始发言，：“就这件事，我有不同意见。本来，树立干部典型是可以的，但不宜树立党的高级干部典型，这样不好，会犯严重错误的。在这个方面，我党历来是慎重的，职位最高干部典型也就是县委书记焦裕禄，而且是在他死后才树立的。至于其他先进典型，如铁人王进喜、掏粪工人时传祥，这些典型或是工人中的先进分子，或是农民中的先进分子。不像王金印同志，是市委书记，属于党的高级干部。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无风不起浪，现在起了风浪，我建议省委应当本着关心同志的目的，慎重调查这件事，不管有没有问题，目的只有一个，那就是保护举报者的合法权益，让江北省的言路畅通。”
这番话措辞非常严厉，态度也非常鲜明，出乎吴中有的意料，更出乎李国和和其他常委的意料。以前开常委会的时候，谌建伟也会发言，可每次发言都很谨慎，如果有不同意见，他也不会用急烈的措辞和李国和唱反调。
李国和听了，自然有些不乐，：“建伟同志，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，举报者捏造事实、栽赃陷害王金印同志，挑拨省委领导内部关系，分裂省委领导，给省委和王金印同志本人造成了很坏的影响，错误性质严重。我的意见是——由省政法委牵头，公安部门密切配合，查出举报者，严厉惩处。”
本来，李国和暂时还没有深度调查这件事的想法，更没有动用政法机关参入调查的想法。可是，谌建伟咄咄逼人的看法，让他猛地觉得新来的省长和省委的意见很不一致，得予以纠正。
“我不同意！”谌建伟马上表示反对，“这是党内的矛盾，属于人民内部矛盾，不应运用专政的手段去对付。”
李国和不动声色地：“谌建伟同志，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。下面，我们采取举手表决的方式来决定，同意我的建议的同志请举手。”
这样的表决方式当然不会带来任何悬念，七个常委中有六个举了手表示赞同。谌建伟腾地站起身来，想什么但又忍着没，只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，快步出了会议室。
见自己服务的首长出了会议室，吴中有急忙起身，跟了上去。不料，他刚走到门口，就听到谌建伟呵斥：“你跟着干什么，我去抽根烟！”听到呵斥，吴中有怔了一下，讪讪地回到会议室，坐回原来的位置，拿起纸笔，准备继续记录。
谌建伟当江南省省会城市市委书记到担任江南省省长，吴中有一直担任他的随身秘书，这一干就干了七年。这次三个省的省长对调，谌建伟又带着吴中有到了江北省，也可以是吴中有跟着谌建伟到了江北省。跟了这么多年，吴中有早就习惯自己主子的呵斥了。可这一次，他还是有些不自然。因为这次训斥，是当着许多常委们的面，而且这个环境还比较陌生。
见气氛有些不好，贾天河急忙起身，先给李国和的专用茶杯添了开水，然后又一一给其他常委的专用茶杯添了开水。这个程序很巧妙，可以分散领导们的注意力，起到缓冲作用，也可以让当事人有一定的时间去应对。
可能是嫌吴中有碍事，李国和转过身子，：“伍秘书，谌省长提前散会了，你也散吧。”
话语虽然客气，可冷冰冰的，没有任何感清色彩，让人听了怪不好受。吴中有又讪讪地站起身来，把会议记录本递给贾天河，灰溜溜地出了会议室。李国和的判断没错，谌建伟不止是抽根烟，而是借抽烟的机会，离开会议室，回到他的办公室。
走到三楼拐角处，吴中有停住了脚步。这个时候去见老爷子，肯定是挨批。与其挨批，还不如等些时候再去，等老爷子熄了火气，不定不会挨批。这么犹豫着，见三处办公室门开着，他便走了过去。这个办公室，有他最要好的朋友—新任常务副省长林子龙的秘书印道红。
三处办公室里面很热闹，正聊得起劲，印道红却坐在门口那张办公桌，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，自顾自地忙着。这么多人，和印道红也不好聊什么。想到这，吴中有又停住脚步，转过身子，走到拐角处，他给印道红发了条短信，邀他到大院里散散步。
很快，印道红出来，见到了拐角处的吴中有。他有些诧异，但没什么，很自然地走了过去，跟着他下了楼。
立冬之后，江北的天气开始变冷。好在有太阳，照在身上，去了不少寒意。大院里的风景不错，散步的人还不少，大多为上了年纪的人。隐隐地，印道红感觉吴中有的心情不是很好，要不然不会大白天地约他出来散步。走了一会，他打破沉默，：“吴哥，是不是有什么烦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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