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,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家庭出生长大。从记事儿起,耳朵里听到的是离不开女人器官的叫骂。我爸骂我妈,我妈骂我哥,我姐骂我妹都是这样,好像他们不是一家人,不是出自一个娘肚子一样的叫骂的无拘无束,无亲无义。”
我上小学一年级打架动了刀子。事情的起因不大,因为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学生带着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抢我的玻璃珠子。
金龙说,我们老家叫琉璃蛋儿。
涛哥说对,就那玩意儿。那个同学抢了我的六个琉璃蛋儿,我赢别人的。他看着眼馋和我要,我不给他,这小子上来抢,六个玻璃珠子被他抢走五个,一个被踩在泥土里找不到了。我哭着回到家,我哥问我咋了?我说玻璃珠子被抢走了。我哥说该,你笨蛋货死逼玩意儿,还好意思哭着回来,找个坑一头栽死算了。我爸进来扔给我一把刀,这是他经常带的玩意儿。“哭你妈个逼,拿刀自己要回来,哭管个用。
我把刀子塞进书包,三天后放学回家的路上截住了抢我东西的小子。他是部队大院一个团职干部的孩子,身高比我高半头身体粗了一圈,身后还有五六个和他一样的孩子,都是部队大院他要好的伙伴儿。我站在路中间,截住了他们几个人。“段援朝,把珠子还给我。”
段援朝对我一脸的鄙夷不屑,轻蔑的漂了我一眼:“有本事过来拿,珠子在我书包里。”我扑过去抢他的书包,想把书包抢过来掏出自己的珠子。我心里只想着要抢珠子,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危险。很快被他们几个人摁到在地拳打脚踢,脸上身上腿上每个部位都有捶打的拳脚。任他们拳打脚踢,我抱住书包不吭声不求饶不松手。
从小我不知道挨父母哥姐多少打,身上的皮肉早练出来抗击打的韧性,他们几个的小拳脚算得了什么啊。不过说是这样说,挨打的滋味确是不好受。几个人打累了打怕了停下来,傻呵呵的看着我。我从地上爬起来,手里依然拽着段援朝的书包,那有我的玻璃珠子,我松手他会跑掉。段援朝书包里肯定也有不少宝贝,他舍不得把书包扔下。我一手拽住他的书包,一边看着他们几个:“打够了吧,牛逼了吧,把珠子还我。”
段援朝说:“珠子你别想要,想要等到公鸡下蛋,母鸡打鸣,黄河水往西流,或者,你杀了我。”
公鸡下蛋,母鸡打鸣,黄河水往西流这些事儿我做不到,让我杀了你我可以做到。我从书包里掏出刀,在几个人惊愕的叫声中,一刀刺上段援朝的肚子。他往后一闲身,刀子刺到了他的大腿根部,刺进去有四指的深度,血“噗”一下喷了出来,像胶皮水管破个洞,红色的水花四溅。我是第一次见到用刀子放出的鲜血,没有害怕惊慌失措,相反感到莫名的兴奋。没等我刺出第二刀那帮人已经哭着跑开了。“杀人了,杀人啦,救命啊。”段援朝还是个男人,居然没有哭没有喊,死死的盯着我,我死死的盯着他。半分钟后,他的眼神游离开我的眼神,把书包给了我:“周玉涛,你有种,把你的珠子拿走吧。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一战成名,学校老师说我l成性难以调教,让父母去学校。我爸去了说他儿子是冤枉的,被抢在先应该教育段援朝。和老师争执半天,结果是把老师和校长痛骂一顿,然后领着我回了家。
金龙说,你和其他两个兄弟怎么联起手来的?
涛哥说:他们比我大,他和段援朝是同岁的人。他们没有上学一直在街上混。以前,我们几个形影不离,天天在一起。我上了半年学,白天在一起的时光少了,上学期间发生这样的事儿。如果他们也上学,就不会发生被抢的事儿了。
那把刀一直陪伴着我。我们三个又天天在一起了。我们和街上的孩子打,拼拼杀杀中站稳了脚跟,后来和其他街道的混儿打,然后和其他城区的混混打,从小混混打成了顽主,打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,成了威震京城南北城的三只虎。那些年,我们一天不打一架手痒痒,三天不打架像抽大烟的人没了鸦片一样六神无主丢了魂儿。现在回过头看,我们还是小l混世界,为自己喜欢和需要的一些东西搏杀。
真正把我们从小蟊贼变成玩政治人是在“八月红色风暴”之后。当段援朝这样的公子少爷们穿上军装戴上红卫兵袖标站在我们面前,和我们对峙决斗的时候,我们之间的斗争已经从小**之间的打斗闹演变成为具有浓郁的不同等级社会之间的殊死决斗。段援朝们开始是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起来造反,在很短的时间内,那些平日里看着不顺眼的老师教授学者和领导们斗上了天,或者入了地,更多的是斗进了牛棚和干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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