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,但每次出来,王叔都会接我回去,给我做面吃,也不打我,也不骂我……现在想想,如果王叔能骂我几句,恐怕我也不至于那么不懂事儿的走了,可王叔不会表达,我也懒得和他说。后来有一次因为打架,对方父母找到了我们家,王叔赔礼道歉的时候打了我几下,我就压不住了,说王叔不是我爹凭什么打我,然后憋了口气,就跑了。”
“然后在外面,就是偷鸡摸狗的活着,最开始离开王叔,我觉得天下那么大,难道还没有我王毅的容身之所么?可后来我才发现,在外面啊,没有人管你累不累,没有人问你苦不苦,或许有人能看你可怜帮帮你,但却从来不会有人为了一点善心,而一直帮你。这和人掉水里了是一个道理,能够下水捞你的人或许有,但是你不能把别人拖累进去,否则人家就撒手,任由你淹死了,就算是给你递过来一根棍子,你也要自己伸手去拉的……慢慢儿的,我就发现外面的世界真难混,还是王叔对我好。可那时候我已经快二十岁了,就想着,王叔和我非亲非故的照顾了我这么多年,我咋的都得混出个名堂才能回去吧。”
自嘲的笑了笑,王毅叹了口气道:“一晃眼啊,就是好几年,我还是当初那个德行。出门在外,谁不想混个名堂,谁都想,我没文化,有案底,一般正规的公司不要我。我活儿二十多年,我爹妈没交给我什么,王叔交给我的,就是奉公执法,当然,我也没信,看着王叔混的那么惨,我对于奉公执法这四个字也没觉得哪儿好。相反,我真觉得杀人放火金腰带,修桥补路无尸骸。在社会上混,没文化、没那脑子、没背景、再不狠一点,那不就不完了么。虽然这么想,但其实除了偷鸡摸狗之外,我其余的坏事儿都没敢做,总觉得警察会来抓我,我害怕。可能也是,真没逼到活不下去的地步。”
耸了耸肩,王毅接着说道:“再然后啊,我在外面觉得光是混没啥发展了,就寻思回去找王叔,帮着王叔打理那个面馆算了。和王叔学学手艺,然后给王叔养老得了。可我回去之后发现,那个面馆,已经扩大规模了,从原来的王叔一个人儿,已经变成了俩人儿。王叔找了一个哑媳妇,在面馆里一起生活着。我打听过,那哑媳妇是别人给介绍的,年纪不小了,自己活不下去,那哑媳妇的父母也老了,养不起了,就找个人撮合了一下。王叔,算是上门女婿吧,对方有个房子,虽然不大,但名字写的是王叔的名字,他们就是看王叔老实,觉得王叔能对那哑媳妇好……”
闭上眼睛,半晌之后又睁开,王毅叹了口气道:“我过去吃了一碗面,王叔认出我了,和我说了几句话,然后怕那哑媳妇干活不利索,就忙去了。里里外外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,我和王叔其实也没说什么。但是我看的出来,王叔关心我,想要给我拿钱,想问我过的好不好。可能是我当初走的时候扔下的话太伤人了,王叔心里有话,没敢说,可能是觉得,他不是我什么人吧。其实在我心里,他是我爹……”
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庞流下来,王毅已经泣不成声:“我就后悔啊,你说当初我要是不走,我是不是就能和王叔一起生活了。人家从一开始,就拿我当儿子养,可我从来没把人家当爹。二十多年,我想明白回去了,发现原来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我当初如果留下,可能一切都好,可我走了之后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王叔家就那么大,装不下我,上门女婿,也容不下我,甚至还可能觉得,我是为了他那套房子回来的。可要是我不走,恐怕王叔也不能和那个哑媳妇成,其实这样也挺好。”
“这么多年,我发现这个世界其实都那样,少了谁,都一样转。在这个世界上啊,谁和谁其实也都一样,为的,就是活着,区别就是活的好不好而已。在外面这么多年,帮着我过关过坎的,基本都不是什么朋友兄弟,多数都是一些过路的陌生人,好比王叔,好比我刚离开王叔没饭吃,那给我东西吃的老大爷,或者是给我介绍工作的大哥……就是这些人,一点点的,把我的生活拼凑起来的。”抹了抹眼泪,王毅转过头看向孟越道:“那个时候我就想,其实人这一辈子,不能光为了自己活,也该为别人活一活。”
伸出手指向了夜空,王毅道:“在我们那儿啊,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很浅,虽然都有着善意,但是却都有着警惕。在街上有老人摔了,其实大部分都想要过去扶一下的,但都怕被讹上。要是有人打架了,也都想去劝,但也都怕闹不明白前因后果好心办坏事。我相信,我们那儿的人大部分都是好的,但我也得承认,在我们那儿,人和人之间有着算计,有着警惕,你就算是上杆子帮着人家,人家都怀疑你是不是有着什么企图。我们那儿都住楼里了,和我老家的大院子不一样,在楼里对门可能都不认识,没人情味了。在我们那儿,人和人之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……”
可能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对方不会懂,王毅转过头对着孟越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道:“可是这个世界不一样,在这个世界里,人和人之间有着极大的信任。你说的话只要有道理,别人就会信,你说想帮别人,或者想要别人帮忙,你只要说明白了,人家多半都会信你,就算是你求人家帮忙,若是举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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