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澜走几步就气喘吁吁,一身虚汗,乔安明想在小区的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,可顾澜不同意。
“安明…能不能,背着我…到处看看…”
乔安明想了想,应了。
顾澜那阵子因为无法进食,体重已经轻得像片叶子,乔安明背她不用花多少力气。
“安明,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头一回见面的情景?”
“记得,那时候你还住在大院里。”
“是啊,我心脏病发,我爸又不在家,雪把路都堵了,琴姨急得团团转,最后是你背我去医院急救,也像现在这样,你背着我仍然步子稳健,我将头趴在你肩背上…唯一不同的是,那时候你走得很快,一边走还跟我说话,现在呢…你走得很慢…”
……
朝阳徐徐从天边爬了上来,天暮红彤彤一片,无奈市区的公寓被淹没在群楼中,无缘看到日出。
他终于背着她走完了这一生。
他答应顾正茂,当她的天,她的肩膀。
这一背,便是二十二年。
从山上下来的时候,琴姨已经哭得几欲断气,陈妈一路扶着她。
任佩茵故意走在乔安明身后。
“安明,我打算搬去你那,陪你住段日子。”
“不需要,我没事。”
“顾澜刚走,我怕你一时缓不过劲,我还是搬去陪你住一阵子吧,最近两年我们母子也很少有机会见面,趁这机会我可以陪你说说话。”
乔安明在台阶上停了停,回头看了一眼任佩茵,她的目光突然闪了闪。
“既然你想来,那随便你吧。”
乔安明脸色未变,给了任佩茵一个敷衍的答案。
晚上任佩茵回西郊院子收拾行李。
乔安明独自在公寓里,自从顾澜病情严重之后他们一直住在市区,现在顾澜走了,乔安明也打算搬回郊区乔宅。
琴姨推门进去的时候,乔安明正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发呆,梳妆台上还摆着顾澜的护肤品,药瓶和杯子。
“姑爷…”琴姨声音哑得吓人。
乔安明揉了揉眼睛,回头问:“你还没睡吗?这段时间你照顾顾澜,忙里忙外,挺辛苦,现在事情都办完了,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。”
“我哪能睡得着,小姐刚走,我眼睛一闭就心里酸,从此以后,顾家就没人了。”琴姨说着又开始抹眼泪。
乔安明真是不大喜欢琴姨这哭哭啼啼的性子,站起来:“你来找我,是有事要说吧。”
“是,是……有事。”琴姨立刻抹干净眼泪,“姑爷,您知道的,我是小姐出嫁的时候跟着她来乔家的,小姐从小由我带大,我又在乔家伺候了她二十多年,现在小姐走了…我一时…一时不知道,自己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…”
乔安明嘘了一口气。
“琴姨,这些年你费心费力的照顾顾澜,我都看在眼里。我知道你跟顾澜很亲,顾澜生前也没把你当外人,现在顾澜虽然走了,但你还是乔家的人,你若想留下来,我肯定欢迎,工资照常,乔宅事情本就多,你可以帮我打理一下家里的事。”
乔安明说到一半,停下来观察琴姨的表情,补充:“你若不想留下来,我也会尊重你的打算,顾澜生前替你留了一笔钱,她说你无儿无女,她若走在你前面,她也得安排好给你养老送终,至于我,我会给你买一份医疗保险,算是感谢你这些年为乔家费的心思。”
琴姨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。
乔安明也算有耐心,不催她,等她自己哭完。
“姑爷…亏您和小姐替我想得这么周到…这些年您待我也挺好…不过,我之前留在乔家是伺候小姐的,现在小姐不在了,我也打算回老家了…我这把岁数,很多事操持起来也力不从心了,想回老家过几年安稳日子。不过临走前,我觉得还是有些话得当面对你讲讲…”
乔安明递了一张纸巾过去,又坐回到梳妆镜前。
“讲吧,我会好好听。”
“我要讲的…自然还是小姐。小姐这两年过得并不好,我知道她心里苦,心里怨,但她不肯说…好几次我看到她一个人躲在房间偷偷哭。”琴姨的哭声又起来了,纸巾也抹不住。
乔安明冷着调子问:“你到底想讲什么?”
“我就想说,你别再为了以前杜小姐和孩子的事生小姐的气了,这两年你们聚少离多,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扎着一根刺…”
“琴姨,你想多了。”
“没有,我知道的,我都看在眼里,你面上从来不说,但是你对小姐大不如前了,小姐她其实哪儿有错?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,你们都二十多年夫妻了,结发原配啊,怎么就比不过那个小狐狸精?”琴姨说着便不哭了,神情怒,悲,且冷。
她横竖心里咽不了这口气,顾澜死了,她还是要来乔安明面前声讨一番。
“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,但是小姐…小姐多苦啊,修了个好出生,好人家,可没修到好身子,她这几十年,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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